Sunday, October 28, 2007

Monday, October 01, 2007

搬家了

我搬到樂多啦

http://blog.roodo.com/wanjui
麻煩大家了

Tuesday, May 29, 2007

你好,早餐。

男孩起床的時候,女孩還在咬著被單的直角,呈現熟睡的恍忽。男孩起身,找到內褲、短褲、T恤,如同一個連貫的加工廠生產線,有邏輯的套上身。本來他就不是嚴謹的男孩,只是今天,這是第一次,一個不熟悉的女孩,在早晨醒來的時候,想起了水龍頭沒有關緊。

以前住在家裡,男孩常常被父親咆哮,關於一些水龍頭沒有關緊而漏了一夜,或是檯燈開了一夜這樣的「錯誤」,他始終只能悻悻然的垂著頭,責備自己的粗心,最後被自己的樂觀原諒。他安慰自己不是故意要忘記一些生活細節,只是他在做某些動作的時候,會被突然闖入的錯覺分心。而通常,那些錯覺又是那麼真實。譬如,半夜起床上廁所洗手,那不只是本能,而是與夢境的劇情有關。

男孩現在站在廚房裡準備早餐,雨從三天前開始就沒停過,花園小徑上占滿蝸牛的屍殼。這個早餐不過是夢境的延長。是的,他這樣告訴自己。夢裡的貝果已經潮濕而發霉,在冰箱失去冷凍功能而積水的冷凍庫裡,圓形的身軀像河中死去多天的浮腫屍體,水,只要手指輕觸就汨汨而出;在夢裡,他的貝果是一個救命的橡皮圈,在海上,一望無際的深藍。

男孩打開冰箱的時候,女孩醒了,她的睫毛膏已經糊成一片汪洋,他看不清楚男孩的長相。昨天是因為唱歌吧,美國來的女孩,黑人的發音器官,靈魂的避風港。她把所有的酒都喝下去,幫男孩解圍,最後,是男孩送她回家。她不記得她的任何一個夢境,不像男孩的貝果,她看著外面的雨,她坐了起來,發現被單上濕漉漉一片,「甚麼都不記得了」,她氣餒的說著,然後意興闌珊的拿起床邊的詩集來讀。那是女詩人愛蜜莉‧狄更遜Emily Dickinson(1830-1886)的一本日記,女孩翻開的那頁,記載著自製的薑餅食譜:

「一夸脫麵粉、二分一杯牛油、二分一杯奶油、一湯匙薑、一湯匙蘇打、一湯匙鹽,依照自己口味添加的糖漿。」

男孩沒有搭理她,專心完成他的早餐,或者,正確的說,「兩個人的早餐」。他把四片培根,兩個蛋,兩小罐番茄烤豆從冰箱拿出來,開兩個爐火,大的放上炒鍋,小的放上摩卡壺煮Espresso。男孩的早餐很有自己的順序,在倫敦的家裡,常常就只有早餐做的最有個性,一個步驟一個動作,聽著橄欖油與荷包蛋的霹啪打起節奏,焦黃的鍋巴是一天的開始。

當荷包蛋和培根要起鍋的時候,咖啡也煮好了,男孩繼續把烤豆放進鍋裡加熱。女孩停止了閱讀,裸著身體走向浴室盥洗。她用了男孩所有的清潔用品,包括沐浴乳、牙膏、身體乳液與刮鬍刀。最後還噴了男孩Kenzo的香水。她沖了澡洗了臉刷了牙,把耳環卸下來。這一切,好像經歷過的某個情形怪狀的夢境,滿溢的熱水的霧氣中,記憶甦醒了過來。她自然的穿起男孩偌大的T恤,上面有一個青蛙張開嘴的圖案,走進廚房。

「你好,我是愛瑪。早安。」女孩說。
「你好,我是約翰。你好。」男孩說。

他們擁抱,親吻,如同多年未見的朋友,一起享受早餐。這男孩,是女孩在倫敦認識的,第一個朋友。

Friday, May 25, 2007

結果(小小說)

坐在諾丁丘(Notting Hill)的有冷氣的星巴克,在警察進來點咖啡之後,有一個女孩倒下。在警察進來之前,我已經找到一個樓梯與牆壁的角落坐下,進門方向左邊的位子,坐下三分鐘之後,黑人女孩,對,就是同一個女孩,意外的倒下,鼻血從右邊的鼻孔滲出來,警察看著她,冷冷的,走過去,替上一杯裝滿冰塊的紙杯,為了止血,沒有說話。我前方的兩個男人,一個看著她另一個繼續看書,其實,看得出來看書的男人沒有用心讀,果然之後開始傳簡訊,是的,他正在等人。

我剛剛從游泳池走出來,一個女孩家裡,一個小時之前路上認識的。我的身上還是她的味道,防曬油和游泳池裡的氯,體味和香水。我的頭髮半濕半乾,天氣很熱,額頭上滲出汗水。當然,我沒有在等人,在諾丁丘,我喝著跟台北一樣的中杯冰拿鐵,味道一樣,容量一樣。夏天的飲料,全球化的品味。但冷氣,英國少有的室內設計,則是全球暖化的後果。

我來到諾丁丘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過一刻,站在捷克大使館前,一棟毫不起眼的六十年代英國現代主義建築,不得其門而入。在公車上就已經開始準備接受一個意外,接受一個遲到的結果。但「結果」不總是停滯不前的,反而是意外的毫無邏輯的延伸。結果是,我遇到一個女孩。

她本來出現在和我擦身而過的荷蘭公園地鐵站(Holland Park Station)之前的人行道上,看不出有無目標的行走,上身的緊灰T-shirt,服貼雙腳的牛仔褲,十分鐘後,卻愈走愈快。五月陽光沖洗著她的金色捲髮,偶而撥弄著它,很做作很廣告的意象。

現在撥放的是加勒比海的節奏,熱情的草裙舞。女孩,她愈走愈快,愈走離我愈遠,我也加快我的腳步。突然之間,等我再靠近一點,她已經換成球鞋和細肩帶配韻律褲,奔跑,有意識的。的確很多人愛慢跑,天氣好的時候,慢跑可以讓生活更有機。但很顯然的,她不是。

女孩跑進Tesco,買了一瓶白酒,德國的白酒。她要為自己煮一個午餐,在她新的肯辛頓公園Kensington Park公寓裡,順便下午茶,慶祝夏天第一個充滿生命力的一天。她走出Tesco的時候終於看到我,我沮喪的站在人行道上,汗在背脊徘徊。她問我正在找甚麼,我說:「我找廁所。」她說:「那麼,我家就在附近,朋友的地方,有廁所借你。」我說:「感謝你的慷慨。」

我跟著她的腳步,她把開瓶器拿出來,把白酒瓶蓋扭開,把兩個杯子從街上的酒吧裡偷出來,我們邊走邊喝。此時,她已經換好了一身泳裝,笑起來像雜誌封面的女明星,停下腳步看著我:「等等,游泳去吧。」

我說:「有何不可。」

Sunday, May 20, 2007

台灣研究新書介紹(1): 文學,現代性,和抵抗的實踐


Hillenbrand, Margaret (2007) Literature, Modernity, and the Practice of Resistance: Japanese and Taiwanese Fiction, 1960-1990, Leiden: Brill.
賀倫斑 (2007)《文學,現代性,和抵抗的實踐:日本與台灣小說(1960-1990)》。

本書是有關跨文化和跨領域的研究,它比較了上世紀六○到九○年代的日本與台灣文學。本書的特色是超越傳統對東西比較文學的觀點,以區域主義(Regionalism)的跨領域實踐為其主要理論基礎,探討現代東亞文學。本書不但涵蓋了新興崛起的跨亞洲文化研究,也以完整的專論辯證其多樣性。架構以細讀典範為主,輔以歷史、社會和意識形態等三個重要的概念切入,除了檢證這些作品的位置,更要突顯文類和文學實踐兩者的關係中,工業化之下「微觀」的東亞社會。

主要內容包括:
第二章,「城市的重建與再創造」,以反烏托邦觀點討論後冷戰時期的東亞文學,處理作家包括大江健三郎1958年短篇小說〈在看之前便跳〉;野坂昭如1967年發表以日本被佔領下的社會百態為題材的作品〈美國羊栖菜〉;黃春明〈小寡婦〉與王禎和〈玫瑰玫瑰我愛你〉。第三章:「失和的家庭:戰後小說的破碎家庭」,反思後冷戰東亞家庭關係的變革,處理作家包括王文興〈母親〉、白先勇〈孽子〉、村上龍《寄物櫃的嬰孩》、吉本芭娜娜《廚房》。第四章、「慾望城市:選擇的商品」,以東亞的消費觀點檢視文學作品,作家包括三島由紀夫、村上春樹《舞舞舞》、李昂《暗夜》、朱天文〈世紀末的華麗〉。


賀倫斑,2003年獲牛津大學博士學位(D.Phil.),現為倫敦大學亞非學院漢學研究(Chinese Studies)講師。


註:作者賀倫斑今年出國研究,沒有緣份上到她的課,但書中的東亞區域研究視野深具啟發,相當值得研究戰後台灣文學與文化的同好參考。

Saturday, May 19, 2007

關於讀買22問(之二)

∥買品∥

1、你最近買的書:
(1)、Hines, Barry (1982) KES(A Kestrel for a Knave), London: Penguin.
(2)、Lim, Song Hwee (2006) Celluloid Comrades: Representations of Male Homosexuality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Cinemas, Honolulu: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.
第二本書是未來指導教授的專著,其研究的導演包括李安、陳凱歌、王家衛、蔡明亮和關錦鵬。

2、你一直想買卻始終沒得手的書:
《楊逵全集》。原因當然是不少錢,不過聽說有要重新編輯,所以還在等待。

3、你光是買,根本沒打算要讀的書:
除非是一些要送人的書吧,記憶中,送給一位朋友一本原文版的《紐約三部曲》,保羅奧斯特著名的作品之一,於誠品書店購得,連塑膠封套都沒拆呢!

4、你突然一日翻到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買過的書:
大概是別人送的書,或跟別人借的書,然後忘了還,然後你以為你買了它。(這題實在太難了,對於一個離開自己書房長達一年多的人,記起任何一本他忘記買過的書,真是不可思議啊!)

5、你買過最後悔的書:
後悔不是我的風格,所以每本書都有其有價值之處,至少在買之前會先翻一下目錄吧,或檢查是否有裝訂的錯誤。至於沒有辦法看到內頁的書,買回後也不曾有過太大的失望,反而帶來不少驚喜,譬如王家衛《春光乍洩》寫真書,還多了一個保險套。

6、你買過最覺上算的書:
《精神分析辭彙》,精裝本,Jean Laplanche和J.-B. Pontalis原著,王文基、沈志中等人翻譯。專有名詞都有英法德中對照並列,對於從未接受過專業心理分析的我來說,這本大辭典可以說是一本很好的基礎指引。

7、 你書架上一眼望去最顯目位置的書:
聯合文學系列。這是從五專、大學、研究所一路下來的收藏,橘黃色的書背,從邱妙津、張大春、黃凡、郝譽翔、黃國峻…這些已然絕版的背後,仍舊散發著從前深夜裡讀書的安靜,是的,更重要的是,我仍還記得書頁的味道。

8、 你最爲瘋狂收集過的書:
夏宇的詩集《備忘錄》。目前為止,我沒有原始的版本,只有一本印來的。但我的確很想要買到原版,聽說當時只印了五百本,沒有一本的封面是一樣的,因為是詩人自己手工裝定之故。不過卻在一位女詩人書房一次見過兩本「真跡」,上面塗滿了女詩人對夏宇詩的再創作與批評。

9、你若搬家必得減負,實在心疼下手淘汰的第一本書:
(1)一些中國翻譯的簡體字書。老實說,有些經典的翻譯,因為譯者的「才華洋溢」,令人不知在讀理論,還是看小說。
(2)泡水的書籍。一直難忘台南研究所時期的漏水屋,和蔡明亮電影裡的慘狀不相上下,每每颱風挾帶豪雨來襲,「五樓」的公寓開始自四面牆壁漏水,上下左右,蔚為奇觀。那好些可憐的受潮泡水書,想想他們也需要活著的尊嚴,既然回不到當初的俊美婀娜,只好自我了結。阿彌陀佛。

10、你買了多本拿來送人的書:
第一,自己因為還沒有出過書,所以沒有送過自己的書。第二,因為前面的理由,加上每個朋友興趣不同,所以每次都送不一樣的書。總而言之,對於現在的我來說,就算我終於出了書,不會是一個會買一堆送人的人,畢竟會不好意思。

11、你每次去書店都會看到卻心裏嘀咕一定不會買的書:
一些靈修書,或宗教書籍。第一個原因,如果真需要修行,可以看電影,那是一種鍛鍊靈魂在地獄遊走培養耐性與定力的好方法。第二個原因,父母有齊全的藏傳佛教書籍,如果真有興趣,不需要買。

Monday, May 14, 2007

關於讀買22問(之ㄧ)

感謝好友F的點名,由於大多書都不在身邊,只能運用我那接近腦死的記憶勉力為之。

∥讀品∥
1、你現在正讀的書:
KES(A Kestrel for a Knave)中文可翻做《鷹與男孩》,作者是Barry Hines,本書是肯諾區1968年同名電影的原著小說。手上版本是1982年版,於亞馬遜上便宜購得。那種舊而不破的企鵝出版社的質感,某一天清晨閱讀時,有那種小時翻閱外公日文口袋小說的似曾相識。小說和電影相較下,可說是幾乎是寫實的互補。可以幫助我,在電影充滿北方口音的模糊難辨中,細細品味男孩孤獨的自白。

2、你打算要讀的書:
Movie就是一本名為《電影》的歷史檔案與文論集,Gilbert Adair編著,企鵝1999出版品,於諾丁丘街上二手書店以兩鎊購得。那是一個巧遇,在到捷克大使館拿完簽證的表格後,順道在對街整排二手電影店裡遇到。這本書雖然整是一個再次編輯的文集,卻包含多位電影大師對於自己創作經驗的自省,一個電影史的導演角度。其中,有不少名言錄,其一,伍迪艾倫:「活著的一方總想望自己的生活虛構化,而虛構的一方則企望著真實的生活。」

3、你讀過後最覺上當的書:
張曼娟《我的男人是爬蟲類》。只能說我的期待太大,既不像科普小說,也不是太有層次的多線敘事。可能是我年輕時候太過浮躁,反而覺得簡單的小說,永遠負載不了陰暗沉重的生命。

4、你讀不厭倦的書:
村上春樹《世界末日冷酷意境》之前的系列書籍,連到了英國,都還買了《挪威的森林》與《尋羊冒險記》的英文版來啃,意外讀到不同的感動。

5、你試著讀了多次,卻一直啃不完的書:
卡爾維諾的《看不見的城市》,好像並不厚重,但對我的想像力是個考驗,觀看那種介於科幻和中古世紀的縫隙中的風景,我總是弱視的。另外艾科的《玫瑰的名字》也是看不完,當推理遇上中世紀,記憶力是考驗。相反的,董啟章《名字的玫瑰》就可口許多,如同一篇篇挑逗味蕾的港式飲茶。

6、你讀過還拼命推薦給人的書:
東尼十二月《被自己果實壓彎的一株年輕的樹》,一個人的自言自語,說是日記也好,夢囈也罷,但是有很多的青春的立體與記憶的殘留,那種太悲傷以致於歡愉的長句子,那種不知所以的電影評論與眈溺的留白。

7、你現在就預備留給老來退休後讀的書:
福爾摩斯全集吧,如果老的時候,還會懷念在倫敦渡過的浮光掠影的話。

8、你小學時最愛讀的書:
福爾摩斯與亞森羅頻兒童版。那種讀了睡不著或是會做惡夢的小說,真是小學時的深刻記憶,晚上小便時,還會被封面反射到鏡子裡嚇到的記憶,恍若昨日。

9、你一直想讀卻從來沒碰過的書:
《別鬧了,費曼先生》。對科普書的距離,大該跟我與實驗室的距離一樣遠。想像中那是一種充滿藥水味刺鼻的空間,我總是潛意識的退避三舍,如果真的有趣,也許是自娛娛人吧!不過由於自己對於科學知識的嚴重匱乏,每每感冒流鼻水時,總會想到這本從未翻開的書。

10、你廁所裏會讀的書:
英國小報吧,那種和廁紙差不多品質的讀物〈用了就丟啊〉。不過很少就是了,因為我的動作很快,上廁所本來竟是一種生理反應,而且不能分心啊!!

11、你現在還能找出,劃線最多,或留飯漬、油漬、果漬各種吃食痕迹最多的書:
陳克華《欠砍頭詩》。本來,書中的體液、毛髮、汗漬就已經不少,借給我一位後來到千里達去船公司工作的好友後,聽說還多了魚蝦腥味。